想一个人想到要爆炸是一种什么样的感觉?

失眠,焦躁,坐立不安,胡思乱想。

心酸,心塞,心痛。

像囫囵吞下三个白煮蛋,噎住了。

像胸口被人狠狠揍了一拳,被大石头砸过,被大卡车压过。

体内有洪荒之力想要涌出。

想摔手机,想砸电脑,想掀桌子,想要裸奔,想出门朝着公交车撞上去,想要跳楼。

“你懂个球!”大碗一本正经地对我说:“其实就俩字儿:没劲!”

说这话的时候,大碗和我刚从理工大四号门外的浪淘沙下机,踱步去天然居觅食。

“只要见不着她的时候,干什么都没劲!”大碗补充道。

“靠,你刚拿了把AL也没劲?(※AL:兄弟会之剑,魔兽世界里的极品史诗武器)”我依然对大碗这个用惩戒天赋进本读圣光术的治疗队长利用跟会长的私交黑了团里第一把AL耿耿于怀。

“对,没劲,打游戏没劲,吃饭没劲,上厕所没劲,睡觉没劲,走路没劲,跟你说话也没劲。”

“那你今天是挺想她的。”

大碗是我的中学同学,身高不高,但肌肉发达,喜欢自称大哥,但没人服他。

所以要是不幸落单被大碗逮到,必然会看到他一边挥舞着砂锅大的拳头,一边振振有词:“大哥我以德服人,你服不服?”

不服?那就难免几声嗷嗷惨叫。

终于有一天,我们这些弱势群体不堪忍受被大碗支配的恐惧,建立起联盟,号称十八铜人,开始伺机反击。

在经过五秒钟的一打十八后,开始了长达两年多的十八打一。

所以毕业的时候,大碗的肌肉更加发达了。

大碗不单身体强壮,智商也很高。

他上课认真听讲,下课认真被十八铜人打,放学认真打游戏。

结果大碗成了我们几个里成绩最好的,肌肉最好的,游戏玩的最好的,同时也是人缘最好的。

大碗过生日请客吃饭,生平第一次喝酒,结果没多久就醉倒在饭店厕所里。

但当服务员过来问谁买单的时候,大碗突然腾地又站了出来,甩出一沓票子给服务员。

然后啪唧倒在地上继续不省人事。

最后他是被人抬回去的。

大碗为人豪爽,饭量也大。

每天中午到快餐店,第一句话就是:“老板娘,先来一大碗米饭!”

然后过了3分钟:“老板娘,再来一大碗!”

于是,大碗就成了大碗。

但眼下,在天然居的大堂里,“大碗”的名号正受到前所未有的挑战。

“老板,再来一碗饭!”隔壁桌一个瘦弱的小哥第五次起身盛饭。

而在他身前的餐桌上,唯一的一道菜——肉沫涨蛋才少了一半而已。

我跟大碗伸长了下巴,面面相觑。

但很快,大碗眼神中的惊讶黯淡了下去:“唉,没劲。”

“那怎么办?”

“明天我就去找东东!”

东东是大碗在两个礼拜前相亲认识的。

牵线的人是大碗的初中同学的表弟的女朋友的大学同学的堂姐的室友。

这是一次典型的学生时代的相亲,严肃而隆重。

女方出席七人,花枝招展,娇艳欲滴,一个个骄傲的跟公主似的。除了东东外其余六人都是名花有主。

男方出席七人,憨态可掬,流着哈喇子,像还没长开的中学小混混似的。除了大碗外其余六人也都是单身。

男女双方以大碗和东东为起点,分别朝着相反的方向绕着大圆桌围成了一个圈。

女方后援团仔细地打量了大碗一番。

然后交头接耳,窃窃私语。

有的眉头紧锁,有的指指点点,有的摇头叹气,有的咯咯咯地笑……

万般姿态,各种风情,在男方后援团放光的的眼神里统一地化作一个字:美。

所以已经没有人在意坐在主座的大碗张牙舞爪地朝着一脸优雅的东东说着些什么。

东东是个娇小可爱的女生,一颦一笑间带着点羞涩,正是大碗喜欢的类型。

这一点在大碗点菜时也得到了印证。

他把菜单上的每道菜都点了一遍,糖醋里脊和粉蒸肉还各点了两份。

“看来这小子要下血本了。”坐我身旁的老何感叹道。

“那他欠我的钱今年是不是没指望还了。”我不禁担心了起来。

伴随酒菜上桌,拘谨的氛围顿时热络了起来。

觥筹交错间,大碗红着脸,色眯眯地望向东东,起身致辞,而他身边的东东依然保持着一贯的镇静和优雅。

“啊,今天真是个好日子,这场面,真是锣鼓喧天,鞭炮齐鸣,红旗招展,人山人海。各位美女的到来更是让我们哥几个蓬荜生辉。”

大碗喝多了,语无伦次起来。

“但是,我还得说,今天其实是双喜临门,因为,今天还是我们的好兄弟赵翰的二十一岁生日,来来来,大家一起祝他生日快乐!”

我一脸懵逼,正打算向大家解释一个白羊是不可能在秋天过生日的。

大碗已经端着酒杯到我跟前,背对着大伙小声对我说,“你看看,这么多美女给你敬酒,不要辜负了哥的一片好心。”

我认真地思考了三秒钟。

确实,从小到大,从来没有同这么多姑娘一起吃过饭。

于是我满怀感激地举起酒杯,说了声谢谢大家,然后一饮而尽。

在大家的一片叫好声中,大碗在我身旁悠悠地说:“一会儿买单靠你了,我今天忘带钱包了。”一边还晃动着他那砂锅大的拳头:“大哥我以德服人。”

我服你大爷!

大碗对这次相亲甚是满意,对东东更是魂牵梦萦。

但介绍人传来一句女方需要考虑一下之后就没有了音讯。

在苦苦等待了两个礼拜过后,大碗再也忍不住了,决定主动出击。

那天的林业大学景色醉人。

晚秋慵懒的阳光,穿过片片飘落的鹅掌楸的缝隙,洒下一地的金黄。

林荫大道上行走着的小情侣,时而嬉笑打闹,时而驻足拥抱,欢快的脚步踩在落叶上嘎吱作响。

稍远处一对花白头发的老夫妻,拄着拐杖,相互搀扶着,摄影师红着眼眶为他们拍下五十周年金婚照。

一辆脚踏车缓缓驶来,后座的宝宝哇哇哇地哭闹,也许只有他还嗅不到空气里暧昧的味道。

可惜东东也不喜欢这种味道,她提议出去走走。

“好!”平时话多嘴贱的大碗竟然变得惜字如金。

精心准备好的对白和段子一时忘了先后顺序,结果卡在嘴边一句也说不出来。

大脑一片空白,汗水噌噌噌地从脑门上渗出来。

东东乖巧地递上了一包纸巾。

“谢谢谢谢。”大碗好一阵道谢,然后继续紧张的一路无言。

沉默的脚步一直到延伸到玄武湖畔。

打破这份尴尬的是一个穿着整洁的大妈。

“小伙子,行行好给点钱吧。“

放在平时大碗一定会当即把自己的袖子和口袋都翻出来展现什么叫做两袖清风和囊空如洗,然后反过来再问大妈讨点钱。

但今天不一样,今天身旁站着一个心仪的姑娘呢。

只见大碗从容地从上衣暗袋里掏出一张深绿色钞票,缓缓递到了大妈的手里。

眼瞅着那张崭新的五十元纸币,大碗的心在滴血,明明记得第一张应该是浅绿色的啊。

大妈深怕眼前强壮的傻小伙会反悔,连声谢谢都没讲扭头就跑。

大碗微微皱眉,愣了足足有两秒钟。

然后用自认为很帅的姿势捋了一下头上的呆毛,咧着嘴对东东说:“我们走吧。”

大碗终于开始恢复正常的语言能力。

昨晚网上找来的段子开始在脑海里一一浮现。

其中有一个还把东东逗的咯咯咯地笑。

此刻的阳光略微西斜,湖面上波光粼粼,秋风裹着花香袭来,祥和而甜美。

“就是他!”一声高亢的女声把大碗吓地腿一哆嗦。

循声望去,刚才讨钱的大妈又回来了。

大妈不是一个人回来的,身后还跟着“1、2、3、4、5、6、7……”

跟着数不清的同伙。

“就是他,一次给五十块钱!”大妈一手叉腰,一手指向大碗,那架势好似丐帮长老。

身后的帮众得令似地向大碗聚拢,嘴里还念念有词。

“小伙子,行行好给点钱吧”

“快跑!”大碗见势不妙,壮着胆拽起东东的手就跑了起来。

玄武湖畔突然上演的追逐好戏引起了不少路人驻足围观。

“干么四啊?”

“不晓得哎,看起来像假叫花子抢地盘。”

“果里马现在小年轻也来干这个啊。”

“前面的潘西还挺好看。”

“我蛮打电话叫南京零距离来报道。”

大碗以肌肉发达见长,但腿短的劣势在跑步运动中被无限放大,没跑几步就气喘吁吁。

幸好身后的大妈们也早已过了运动巅峰期,和大碗保持着一段稳定的安全距离。

“大碗?!”

“老何!!”

正巧同在林大读书的老何正巧和室友下午出来跑步减肥。

“你们俩在干嘛?”老何纳闷儿地瞅着大碗。

大碗看出了老何诡异的表情,脸微微一红,赶紧松开了紧紧拽着东东的手:“来不及解释了,呼~呼~,快跟上……”

老何一行加入后没跑几步,又冒出一伙学生模样的年轻人拦住了去路。

“同学,你们是长跑队的么?我们也想入队!”领头的小伙子一脸虔诚地盯着大碗。

“啊,你们想入队啊?”大碗眼瞅着大妈们已经追上前来,当机立断,指向跑在最前面的大妈,“你们找她申请,她是我们长跑队的金老师!”

“好的,多谢学长!”小伙子毕恭毕敬地道谢,然后带着小伙伴们转向大妈们:“金老师,金老师~~~”

……

“我不是你们金老师!!!”

趁着混乱,大碗和老何一路狂奔,逃出了重围。

“东东呢?”老何发现了个人。

刚才大碗光顾着自己跑路,竟然把东东给落下了。

赶紧给东东打电话。

“嘟——嘟——您好,您所拨打的电话正在通话中,请您稍后再拨。”

“嘟——您好,您所拨打的电话正在通话中,请您稍后再拨。”

“您好,您所拨打的电话正在通话中,请您稍后再拨。”

“您好,您拨打的电话已关机。”

“唉,算了,没戏了。”大碗自知理亏,垂头丧气道。

也许刚才因为害羞而松开手的那一刻,就已经注定了结局。

即便今天没有遇到你大妈,那明天说不定也会遇到你大爷。

总会有个考验在前方,绕不过。

而此时的大碗,还没有做好准备。

当晚的南京零距离,孟爷爷用一贯淡定地语气播报了如下新闻:

“十运会气氛浓烈,带动金陵全民健身,今天下午啊,就有热心市民看到在这个玄武湖,有学生和老太太一起长跑锻炼……”

“吃的下饭,睡的着觉,笑的出来。”

这是大碗的人生三愿,时至今日,已作为他的QQ签名存在了十多年。

彼时的大碗也正是凭着这朴实的哲学道理,迅速地走出失恋的阴影,继续热烈地投入到最后的学生生涯中去。

而全新的牛逼闪闪的职业生涯,也即将拉开序幕。

其实也是在过了好多年之后,我们几个兄弟在66妈开的黄门老灶包厢里推杯换盏,回首过去,大碗才猛然发觉自己的职业生涯是这么牛逼的。

大碗是一个JAVA工程师,第一份工作是一家对信息化需求不大的单位,IT部门只有两个人,其中一个是大碗的经理。

大碗入职一个月之后,经理就因故离职了。

从别的部门调了一个经理来,做了三个月,被老板炒了。

又换了一个新的经理,半年,身体欠佳,主动辞职。

单位里的人都觉得IT部门的经理位置不吉利,谁都不愿意接任。

于是他们的外籍总经理索性亲自管理IT部以及部门里唯一的员工——大碗。

两个月后,这个老外因为一项不可描述的罪状被遣送回国。

新来的华人老板略通风水,了解到前任以及IT部的情况后,没有再给大碗上面设置经理,也没有直接去管大碗的工作。

他面对大碗,只做一件事情,就是每逢大碗来汇报工作时,他都要根据大碗站的位置来不断调整沙发的朝向。

“我们老板每天闲地就只会搬沙发。”大碗如是说道。

大碗那段日子在单位就如同闲云野鹤般被放养。

但放养久了也会显的无聊。

大碗想要过一些有挑战的生活,于是申请跳槽去一家新组建的竞争对手的单位。

老板和同事们长吁了一口气,欢天喜地地给大碗送行。

大碗去新单位上班的第一个礼拜就破费了。

隔壁部门的老大在大碗入职当天突发疾病不幸去世,新单位员工不多,每个同事都随了一个白包。

“工资还没领呢就先送钱出去了。”礼事饭毕,大碗无奈地说。

“唉,这也真是不巧。对了,你家住的远,我送你回去吧。”大碗的部门经理十分热心,开了60里路送大碗回家,然后又开了60里路回自己的家。

然后过了几天,经理病倒了,需要休养数月。

一个月后,分管大碗部门的公司副总因为贪污被抓走了。

大碗又开始了没人管的日子……

十多年的职场磨练,大碗已经练就了这项神技——“上司的诅咒”(※没有任何一个直属领导可以在大碗头上做满一年!)

当大碗的上司们在诅咒中挣扎的时候,大碗开始谈婚论嫁了。

对象是个爽朗的湖北妹子,依然是娇小可人型。

这又是一个暮秋时节。

大碗拎着烟酒坐了八个小时火车转四个小时汽车来到了姑娘的老家。

准丈人和准丈母娘看着身强体壮的大碗,满心欢喜。

一众亲戚也觉得这是段好姻缘。

饭桌上觥筹交错,大碗的好酒量正好派上了用场。

酒过三巡,桌边已经放倒了一片,只剩下老丈人和大碗在对饮。

丈母娘和妹子在一旁开始收拾残局。

记忆到此为止。

后来的事情大碗就断片儿了。

他只记得第二天是从桌子底下爬起来的。

老丈人和丈母娘已在桌子的另一边正襟危坐。

爽朗的妹子此刻也变得欲言又止。

大碗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正想发问。

“别问了,你走吧。”妹子好不容易憋出一句话,边说边递上大碗的随身行李。

大碗回来后伤心了一阵子,然后就认识了了Lily。

一个温柔腼腆的苏州姑娘,同样的娇小可人。

Lily几乎满足了大碗对另一半的一切期盼,乖巧,听话,温柔,善良。

唯一没有达标的一点就是不愿和他一起打游戏。

于是很快双方长辈就挑好了黄道吉日,准备成亲。

成亲前一个月,大碗约兄弟们出来过单身趴。

结果一不小心又喝断片儿了。

第二天醒过来时天已经亮了,大碗躺在离自己家不远的巷子口。

初升的阳光斜斜地照在咧开的嘴角边,大碗正得意地在梦中做着不可描述的事情。

“你个小兔崽子死哪儿去啦,打你手机手机关机,你那些个狐朋狗友电话一个都打不通,你媳妇儿在外面找了你一晚上,你知不知道?”

大碗妈妈在巷子口看到烂泥般瘫倒在地上的大碗,气不打一处来,双手叉腰开始展示着自己的狮吼绝技。

而她身后,一脸疲惫的Lily微微叹了口气,默默地转身离开了。

大碗找不到Lily了。

打不通电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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